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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刑狱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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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里的生活极其枯燥乏味,苏画就晒着太阳一直到黄昏时分。

    眼看最后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他才重重的伸了个懒腰。

    其余的囚犯看着这一幕脸色无比惊愕,他就坐在那个小马扎上,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喊不闹,任哪个狱卒也喊不动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待在牢里也是无聊,在脑子里翻了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这简直是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苏画终于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学习使他感到快乐,在学习的海洋里荡漾。

    尽管看的都是一些如何越狱,以及打官司的百分白胜算。

    苏画揉了揉肚子,空空如也,想来也是饿了。

    趴在牢门上的木栏,对外面的狱卒喊道:“狱卒大哥,有没有饭吃啊,这都饿了一天了!”

    带着铐镣的狱卒,闻声走了进来。瞥了苏画一眼,又望着不远处坐在牢房中央的黄邪。

    “等着,待会叫人给你送来!”

    说完狱卒头也不会的离开,这小子,明明就是杀人犯,怎么搞得跟牢里的霸王一样。若不是有大内总管的吩咐,他恨不得上去揍一顿苏画,出出气。

    见狱卒突然这么好说话,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也开口说了一句:“也给我们弄点吃的吧,这一天一顿,我们实在是撑不住啊。”

    谁知道,那狱卒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接砍在了木栏之上,吓得那人连忙后退,脚上的铁链一紧,跌倒在地。

    又扫视了一遍牢房,不少人都纷纷害怕而后退了一步。

    这个关九在地牢里,可是出了名的恶人。大多数的囚犯都受过他的非人的酷刑,所以对于关九是有一种下意识的畏惧。

    “喊什么喊!你们这群囚犯,还配吃什么东西!”

    苏画趴在木栏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哎,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囚犯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吃东西了!”

    关九扭过头,走到了苏画的牢门前,淡淡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看着他那股鄙夷的眼神,苏画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要跟你汇报?老子入狱也是九品登仕郎,官阶还比你大,见到大人不下跪,还在我面前吆五喝六!反你了!”

    “你!”关九还没有被一个囚犯这么激怒过,恶狠狠的盯着苏画。

    苏画看着远处的黄邪仍然未有动静,便更是得寸进尺。

    “我什么我!不服啊?进来揍我啊!”

    “老子今天就宰你了!”

    关九还刚说完,就要挥刀看向苏画。

    这时候,黄邪动了。

    拿起桌上的筷子,往关九的佩刀上射去。叮当一声,那把大刀就被筷子的力道一同钉在了远处的墙上。

    “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射中的就不是你的刀,而是你脖子上的脑袋!”黄邪的声音冷冷传来。

    关九暗暗咽了口水,惊出了一声冷汗。果然冲动是魔鬼,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现在知道错了吧?”苏画挑了挑眉,似乎这个局面他早就预料到了。

    “卑职知错,还望大人恕罪。”

    看着关九卑躬屈膝的样子,苏画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他也知道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当官了,这权力带来的快感,真是无法言喻。

    大人大人的叫着,时间久了,苏画还真是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我跟你说,对待囚犯,不要对他们有歧义。

    要学会正确、公平地对待他们。要尝试着安慰、多跟他们交流。地牢里这么多犯人,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大多是因为他们对大唐的律例认知淡薄,缺少守法的概念。所以在他们在刑狱里改造的过程中,要注意加强对他们的律法普及,提高他们对大唐律法意识。

    这样下去,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了如何而做一个优秀的良好大唐公民。而不是一昧的以暴制暴,知道吗?

    要用心去感化他们,要用爱去宽容他们!”

    听着苏画款款而谈,关九脸都黑了。

    好家伙,你一言不合就宰了太尉的儿子,现在你跟我说用心的去感化囚犯,这谁信呢!

    “知道了吗?”

    虽然不明白苏画的意思,关九只得点点头:“下官知道了。”

    “那还不去准备晚饭,要饿死我们这些囚犯吗?”

    “这就去,这就去!”

    只是过了半晌的时间,狱卒们就推着木车进来了。

    破天荒给囚犯们散发着食物,看着面前有菜有粥,不少犯人感激涕零,而知道事情真相的,都看向了苏画的牢房里。这一切,还是拖了他的福。

    “大人,这晚上还吃得过去吧。”关九在门外赔笑道。

    出去的时候他也想通了一点,既然宰了相府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就连大内总管都守在牢里保护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大有本事,若是自己结交得当,那么他以后的仕途,岂不是平步青云?

    苏画喝下了一口粥,勉勉强强的说道:“还凑合,比我娘子的手艺差多了。”

    “符合胃口就好。”

    “以后呢,每天就按照这个标配,一天两顿。”

    “啊!每天都这样?”

    看着关九一脸惊愕的表情,苏画淡淡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这伙食费还是克扣了明天的钱粮的,长此以往下去,过几天我们都吃不上饭了。”关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也才不过一天两餐。如今地牢里这么多犯人,天天按照这个量,恐怕不出一个月,这大理寺地牢就要面临倒闭了。

    “所以我说,你只能是个小小的狱长,怎么就不懂变通呢?”

    关九不解,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管理地牢的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如何变通?”

    苏画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跟你说过的,要多跟囚犯交流,让他们好好的改造。只有在改造中,他们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迫切的想要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关九摇摇头:“下官不是很明白!”

    “你要他们带出去劳作啊,你看啊,外面的码头是不是在招手工人,你可包下来啊。让他们去做些苦力,你们从中收钱,这不就解决了刑狱的经费问题。他们用劳动来换取自己的食物,做多少吃多少,如此下去,养成了自给自足的情况,等到他们出狱后,也能找个谋生的手艺。”

    一句惊醒梦中人,关九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随即又想到:“可是他们都是囚犯,万一跑了咋办?”

    “他们脚上都带着镣铐,能跑多远,你们这么多狱卒在一旁监督,只要是细心一点,能出事?再说了,你们开始就挑一些平时老实的,那些刺头就不要管他们,等到他们什么时候老实了,在带他们出去。你看,老实的人有饭吃,不老实的没饭吃。这长此以往,谁还敢闹事?人嘛,或者就为了一口饭,饭都吃不到,活着有什么盼头?对不对!”

    关九一拍脑瓜,脱口而出:“说得有道理啊!”

    “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改正了,还不算太迟。只要他们有心改正,打算重新做人,那他们还有救。你想想,他们有的人或许已经打算洗心革面,出了刑狱之后,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谋生,娶妻生子,那不是一大乐事?何必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回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浑浑噩噩的渡过这一生?”

    苏画这边的声音不大,但是地牢,总是有回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进了这里,要出去,谈何容易啊。”

    “放心,等我出去后,一定上书陛下阐明此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都是大唐的子民,陛下宅心仁厚,一定会同意的。”

    苏画说得这番话其实就是说给黄邪听的,文宗派他来这里目的,就是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语。不如趁机讨一下文宗的欢心,也好消除掉自己身上的压力。

    而这牢狱虽然是大理寺的管辖之地,可是大理寺却没有实职。

    而是由三司共同管理,文宗亲自发号施令。

    这说起来,也是多年前的一场政变。就是有人利用刑狱的囚犯,发动了一场暴动,在那之后,大唐所有的刑狱都有文宗亲自接管。

    “可是,大人你这....还能出去吗?”关九很是煞风景的补充了一句。

    “这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看七天后,保管赵嵩亲自来请我出去。”

    苏画说完把膳盒递了出去,还打了一个隔,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反正关九是半信半疑,也没敢多说。

    只得收拾了膳盒,带着餐车又去别的牢房收碗筷了。

    洛阳离长安并不算远,而是一日的路程便到。

    数万大军向着洛阳进发,而上官惊鸿和秦王早在中途就散出了大军的阵营。

    有了马铁蹄,他们快马加鞭的赶止敌人后方。

    而文宗则是率领四万大军佯攻,为了不打扰洛阳的百姓,文宗吩咐军队在城外驻扎。自己则是带了晋王和几个护卫,悄悄的进了城。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还换上了便装。

    秋季未到,凉风拂面。

    眼望着喧闹祥和的街道,文宗心头没来由的一喜。

    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几百年来,洛阳百姓历经磨难。战乱纷争,山贼作恶。

    这座长安附近的小城,无数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

    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丘墟,又几度繁盛。

    可这依旧没有摧垮洛阳民众坚强的内心,他们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又将洛阳城重建,将那往日的和平再度重现在世人眼中。

    感受这淳朴的民风,文宗奔袭的疲惫也逐渐散去。

    “父...”晋王下意识的想要叫父皇,随即想起他们现在的身份。

    连忙改口道:“父亲,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这到底是要去何处啊?”

    洛阳城也是唐承宗第一次踏足,起初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可接下来,文宗除了东奔西走漫无目的游街,毫无想要支援前线的目的。本来打算能在沙场上一战风采,没想到却逛了一晚上的洛阳城。

    看着文宗手中拿着渔民的鲤鱼,询问价格之时,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文宗亲切跟着渔民聊着,此时的他就跟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般。

    又将腰间的银子掏了出来付了钱,提着肥美的鲤鱼,这才转过身来回答晋王。

    “这洛阳城民风淳朴,宗儿也是第一次涉足,理应体察一下。”

    “父亲若是想知道,直接去范知府上,派人通知一声便可,又何必亲自前往。”

    晋王又怎么懂,文宗心里打得算盘。表面上是大军压境,可实则是掩护秦王等人的动静。这秘密的事情,他甚至连亲生儿子都瞒了下来。

    刚刚卖给文宗鲤鱼的渔夫也听见了,便开口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要拜访范知府的?”

    “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们是从长安而来,此行正是拜访洛阳知府范安。”

    “老爷勿怪,这鲤鱼的钱老头子退给你。不知道您是范知府的贵客,这才怠慢了。”老头看着文宗穿着打扮,谈吐不凡,便觉得文宗一定是长安来的某个豪门权贵。

    你还别说,这老头还真的猜对了。

    要是让他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大唐天子,会不会当场吓昏过去。

    老人说完就从邹巴巴的口袋里掏出刚才给他的银子,又递还给了文宗。

    “范知府对我们百姓,那是说不完的好,小老儿哪里还敢收您的银子。”

    “这买卖交钱,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行不行!这钱不能拿。我们洛阳城的待客之礼,不能在我这里丢了、要是让我老伴知道,还不得罚我三日不许饮酒。”

    老者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

    文宗见状只能收回银子,随即一想,又将腰间的酒壶拿了出来。

    “这鱼,实在是受之有愧,既然你不收我银子,那我便拿我长安特有的美酒来换,以此我也能心安,如何?”

    看着文宗递来的酒壶,也是精雕细琢。

    老人不免咽了咽口水,一听到是长安独有的美酒,酒瘾竟然一时也上来了。

    不收钱,拿酒换,老伴一定不会说我,嗯!好主意。

    “好好好,那便依老爷所言。”

    老人接过酒壶,连忙打开壶塞闻了一口。

    “果真是美酒,问起来的味道,就与老头儿喝过的酒味不一样。”

    说罢就忍不住喝了一口,果然是美酒,这跟他喝过的酒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这一喝不要紧,喝了就知道坏事了。

    这酒,看样子比这鱼都值钱啊,这下糟了,酒都喝了,总不能给人退回去吧。

    这该死的酒瘾,老头暗骂自己不争气,见了酒就走不动道儿了。

    “怎么样,这酒如何?”

    “天上之酒,这回是小老儿受之有愧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老头,文宗也不免乐了:“这酒你可喝了,还想退给我不成?那不行,鱼我拿了。酒,你也收了,咱们两不相欠了。”

    文宗的态度强硬,老人也不做劝说。

    “老爷既然是前往知府,那小老儿就自作主张当个引路人,回报公子美酒之意。”

    “那便是求之不得了,劳烦了。”

    “老爷哪里话!”

    老人用衣服擦了擦酒壶上的污渍,生怕自己沾满鱼腥的手弄脏了。

    又扭头对着不远处另一家摆摊卖鱼的喊道。

    “二狗子,帮我看一下铺子,我出去一趟。”

    不见回应,老人又扯着嗓子喊了一次。

    只听见慵懒的声音传来:“知道啦,老陈头,快去快回。”

    老陈头这才收了铺子,带着文宗等人前往太守府。

    一路上老陈头一面给文宗介绍洛阳城内的情况,一面讲解他们洛阳百姓,是如何在范知府的管理下,一步一步的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