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瑶却又冷下脸来道:“谢就不用谢了。若是这件事办好了,我倒是要好好的谢谢你。那三两银子就是让你请兄弟们喝花酒的钱,事成之后我还给你十两银子。不过,我下面说的话你可要记好了,一字一句都不能差。还得嘱咐好你的兄弟们,不能喝了酒、见了漂亮姑娘就把正事给忘了。时机不能差了,说词也一句不能错,还有那红手娟给我看好了送,别送错了人。要是真的给我办砸了……”

    苏瑾瑶没有往下说,只是上下打量了马六一眼,视线在他的胳膊上停了一会儿,又去看他的腿。

    马六本来是个痞子混混,各种偷鸡摸狗的事也干过,遇到机会就投机倒把也凑合着赚点钱。但是自从被苏瑾瑶打过一次之后,他就真的对苏瑾瑶心有余悸。不只是因为苏瑾瑶一个小姑娘shēn手厉害,出手够狠,也是因为苏瑾瑶shēn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

    明明看着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是她冷下来的时候,眼里的煞气和周shēn的冷意绝对能让人骨头缝里都冒冷气。

    所以现在苏瑾瑶一旦冷下来,马六立即收敛起一副眉开眼笑的痞子样,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女侠您说吧,我这人记xg可好呢。您说一遍意思,我再给您复述一遍,您听听有没有错漏的,行不行?”

    苏瑾瑶这才点点头,一句一句的把话说明白。然后还特意叮嘱道:“天黑了你们就去chun仙阁叫了酒菜坐等着,斗花魁的戏台子一开场你们就吆喝着把红手娟拿到手,尽量多闹腾一下,让chun仙阁里的客人也都能注意到你们。然后再出来送手绢,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我一准给您办的妥妥的。”马六还把苏瑾瑶刚才说的意思复述了一遍,虽然加了不少他自己臆想出来的qg节,不过听着倒是比较生动,苏瑾瑶也还算满意。

    苏瑾瑶又道:“送红手绢的时间也是看我的意思来,我手里会拿一把花生米,等我朝你点点头,把手里的花生米撒在地上,你就带着人上去给我那表姐送手绢。记住了吗?”

    马六一边点头说记住了,一边蠢蠢的问道:“女侠,我再问一句,为啥你手里要拿花生米,不是瓜子仁?还有,不是你朝我点点头就行了吗?还拿个东西扔一下多麻烦。”

    苏瑾瑶本来想说,她怕马六太笨了,自己随便点点头他也当成是暗号,就带人往台上冲,可就坏事了。不过这话现在可不能说,苏瑾瑶就胡诌道:“花生米是我的幸运果,我觉得手里攥着一把花生米,这事准能办好。”

    “那是啊,只要我马六带着人出马,女侠你就等好吧。”马六说完,朝苏瑾瑶点头哈腰的道:“女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还得去吆喝兄弟们跟我去捧场呢。这人多一点,是不是也显得有声势啊?”

    “是,人多点不怕。要是你能聚齐百十号人,我再每人给你发五钱银子的好处费。”苏瑾瑶就知道,马六这种人根本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有百十来号人。要真是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的话,估计他也不是这么个痞子混混模样,就得做个大恶霸了。

    果然,听了苏瑾瑶这话,马六的脸抽了抽,大概是觉得遇见这么好的事却赚不到银子,显得有些rou疼。不过,马六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道:“女侠啊,你看我这些兄弟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呢,既然是来给我帮忙的,又是给女侠你的表姐捧场,这好处费能不能少给点?”

    苏瑾瑶看看马六还攥在手的三两银子,道:“喝花酒的钱都是我请客,还不满意?”

    马六赶紧把银子收起来,生怕苏瑾瑶要回去似的,jiàn笑道:“不是不满意,是替兄弟们也找个好营生。”

    “好营生就是找个靠谱的工作,哪怕是做苦力也好好的干。比在街上当婚自强。赚的钱都扔在赌坊了,一辈子也都是苦ri子。”苏瑾瑶说完,见马六还是点头哈腰的,冷笑了一声道:“这样吧,你能多找来人最好。要是能开两桌酒席我也一样出钱。另外再多给你二两银子。不过这就已经是极限了,你别妄想着让我再多拿出银子,让你铺张着请客抬面子。”

    马六算了一下,一桌酒席十个人,两桌酒席就是二十个人。两桌酒席的钱苏瑾瑶都包了,她还额外给加二两银子,那也不算少了。因而,马六立刻欢喜道:“行行行,女侠仗义,手底下也大方。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去,准准的能开上两桌酒席。”

    苏瑾瑶也暗自算算,如果马六真的找来二十个人,那就是能得四十块红手娟。虽然不是太多的数目,但难得的是二十人一起给红袖坊捧场,那可比一些普通的散客声势要大着不少了。

    苏瑾瑶也不赖皮,又掏出五两银子道:“之前给你三两是一桌酒席的钱。这又给你五两银子,其中的三两是另一桌酒席的钱;余下二两银子是答应多添加给你的。等事qg办好了再找我拿另外十两银子吧。”

    马六接过钱来又是一阵欢天喜地。

    苏瑾瑶冷眼叮嘱道:“记住,让你的兄弟们都换上好衣裳来,别弄得跟乞丐、混子似的,人家觉得我雇来的人不专业,可是打我的脸了。”

    “知道知道,我让兄弟们都把过年的衣裳穿出来,一准的气派,给女侠您争面儿。”马六赶紧点头,现在苏瑾瑶就是说让他们去o奔,估计都有得商量。

    搞定了马六,苏瑾瑶长出了一口气,成败与否,就在此一举了。看看天色还早,苏瑾瑶惦记着上次约定好的那个铁匠,和书商,既然还有时间,她就先朝着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里还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断,站在门口就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炉火rè气腾腾的。

    苏瑾瑶隔着门喊了一声:“铁匠师傅,我是上次跟你预订烙铁的那个。”

    “哎,来了。”还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不过听见答应之后没有立刻就见着人。过了一会儿,才见那铁匠汉子扶着一个瘦小的老头走了出来。

    看那铁匠一脸恭敬,小心翼翼地扶着那老头,苏瑾瑶便猜想这个应该是他师父了。

    按理说,铁匠这活是个十足的力气活,应该就都是那汉子一样魁梧壮实的shēn板。可是这老头shēn形瘦小,一双手都是干枯如鸡爪一般,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出力的人啊。

    苏瑾瑶眯了眯眸,心思一动已然明白,这个老头确实不简单。虽然打铁是个力气活,可真正好手艺的工匠未必就是靠着出力吃饭的。这个老头看着如此不起眼,却还是个铁匠,那就应该是个极注重手艺的人了。可见那铁匠汉子说他师父能打造精细的物件,还真没错。

    因而,苏瑾瑶也多了几分的恭敬,等铁匠汉子扶着他师父走出来,苏瑾瑶退后了两步让开门口的路,还客气的问了声好。

    &n俏可ài的小姑娘,说话又有礼貌,就笑着问道:“小姑娘,我这徒弟说,是你要打造那种极为精致的烙铁啊?”

    “是我。”苏瑾瑶道:“其实也不一定就是要当烙铁用。只不过我说不出那个东西叫什么,才姑且叫它做烙铁的。我就是想要在我家卖出的东西上,留下个特别的记号。关键是在‘特别’二字上,我希望我这个记号,是别人仿冒不出来的。越精细越好。”

    “我懂我懂。”老头点点头道:“这个东西我倒是也做过,和印章的作用差不多。往小了说,就和那首饰上面压的模子差不多,哪家的首饰铺子都有这个东西。”

    “对对,就是那样的作用。”苏瑾瑶这才恍然,对啊,首饰上面都有个标记,什么“9999”、“千足金”、“万足金”的,应该就是用的那样的东西。

    老头笑了笑,指着那铁匠汉子道:“这活他确实做不了,因为我就没教过他那么精细的手艺。不过,小姑娘我和你说,一分钱一分货,你给我二两银子,我可是做不出太精细的东西来的。要是你给的价钱合适,我能做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信不信?”

    &n大,居然说只要价钱合适就能够打造出“世上独一无二”的物件来。

    就连他的徒弟,那个铁匠汉子听了都不j乍舌,道:“师父,这样的手艺可不敢乱攀啊。咱们这铺子可从来不接打造不了的东西。”

    老铁匠却并不分辨,只是笑着看向苏瑾瑶,看来是在等苏瑾瑶的意思了。

    苏瑾瑶本来就猜测着老铁匠有着不一般的手艺,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没有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反而有种找对人了的感觉。

    因而,苏瑾瑶微微一笑,道:“老师傅,我对铁匠活可是一窍不通的,不过我也不信你会诓我。不如你就给我说个价钱,我看看我能不能承受下来吧。东西,我是诚心想要;价钱,也请师傅您实在点。”

    老铁匠似乎是觉得,有人信着他的手艺还tg高兴的,所以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搓了搓细瘦而布满茧子的手,说道:“我这手艺啊,也有十多年没有用过了。姑娘要的这东西不算是多么为难,但颇费心思,我得琢磨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花样来。可这手艺搁置久了也怕生疏,索xg就当作我练手的东西吧。姑娘你给我个成本价钱,二十两银子就好了。”

    二十两银子!这可是苏瑾瑶开始提出的十倍价钱了。难道说,这老铁匠打算着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吗?而且,这还被说成了是成本价。

    可苏瑾瑶想了想,点点头道:“行,二十两银子,这个物件我做了。不过我要两枚,一枚y刻,一枚阳刻,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花纹。要得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而且,老师傅你要能够保证,这个东西从你手里出来就只有这么一y、一阳两枚了。若是以后在别人手里让我看到同样的,出自老师傅您的手笔,那我要讨回来的,可就不是这二十两银子了。”

    虽然苏瑾瑶说是要两枚一样的东西,但实际上只需要第一枚的样式固定了,那么第二枚东西照样打造出来就行了。也不算是多么苛刻的条件。倒是第二个条件比较严格,也就是说,这老头给她打造了这个印章一样的东西之后,就是个绝版了,别人不管出什么价钱,也是不能够买的走的。

    那老师傅听了苏瑾瑶的这个要求,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点点头道:“小姑娘你心思细密,将来必定大有所成。不过姑娘你且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你打造的东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那么别人就是出价比你还高十倍,我也不会再出手了。做别的样式倒有,做你这个样式的,绝无可能。我铁手岑说到做到,要的就是这份信誉。”

    说到这儿,苏瑾瑶才知道这老铁匠叫做“铁手岑”。不过这应该就是个绰号了,他姓岑,又是打铁的好手,才会有了这么个名头的。

    只是当时苏瑾瑶并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老铁匠,竟然真是深藏不露的大行家。这“铁手岑”的名号,也是全天下都响当当的。

    不过,既然这个“铁手岑”想苏瑾瑶保证了不会再给别人做这个,苏瑾瑶便也没有过多的猜忌,而是直接点点头道:“岑师傅,现在是不是你就接下了我这桩活计了?我先给你付多少定金?”

    “至少十两。”铁手岑直接开了价。

    苏瑾瑶算了一下,手头的现银不够了。便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我这是五十两的银票,岑师父是给我找零呢,还是我去银庄兑换了现银回来再付给你?”

    “我这里有银票找零给你。”铁手岑说完,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几张银票来。又一一的点数了一下,然后道:“真是巧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张十两的银票,还有两张五两的,都给小姑娘你找零吧。”

    苏瑾瑶和铁手岑把手里的银票一交换,这就算是付了定金了。

    铁手岑又道:“小姑娘你要不要看看我设计出来的图样?等你看好了我再动手打造,也省得东西打造出来你却又不中意,反而麻烦。”

    苏瑾瑶便道:“那岑师傅多久能给我一个图样看看?”

    铁手岑道:“至少也得五天时间。或许还要再长点。我会把细节的地方都标注出来,然后告诉小姑娘你如何分辨我这东西的真假。有些细致的地方,比蚂蚁腿还细小;还有些特殊的处理方法,是别人万万都仿制不来的,我都会一一告诉小姑娘你的。”

    “那好,我就给岑师傅你十天的时间吧。我是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才来这里。平时没有重要的事qg,我是不会往这边跑的。”

    如此便算是把看图样的时间也定下来了。铁手岑满口答应下来,还让他徒弟拿了一根大号的铁针交给苏瑾瑶,说道:“这铁针就是我特制的。凡是我亲自接下来的活,都会给主顾一根这样的铁针,等到交货的时候再拿回来给我,算是一个凭据。若是其中有什么变故,我不能为姑娘打造此物件了,姑娘凭着这根铁针到这里来,我徒弟会给你高于你出的工费一倍的银两作为补偿的。”

    也就是说,如果这铁手岑半路推说做不出来,苏瑾瑶拿着这根铁针就能换回四十两银子了。除去定金的十两,她至少还能得着三十两银子的赔偿。可见,这铁手岑还是很讲究信誉的。

    苏瑾瑶看了一眼这根特殊意义的铁针,只见铁针和缝麻袋的大针差不多大,但没有锋利的针尖,而是一个钝头。但是从针孔开始向下,铁针上雕刻着十分繁复又精美的花纹。试想这根铁针必定是让打造之人下了不少功夫的。单单就这么一个手艺,就已经是叹为观止了。

    收好了这根铁针,苏瑾瑶向铁手岑告辞了。便又急匆匆的往书坊走。

    &n一桩接一桩,真是把苏瑾瑶忙的个团团转了。

    来到书坊,比之前两次的时间都晚。苏瑾瑶才一进门,那卖书的掌柜的就急着道:“小姑娘你总算是来了,给你约好的书生都等不及了。”

    苏瑾瑶也知道是自己耽误了时间,让人家久等了。就连忙道:“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急事耽搁了。我这边说一会儿话,还得赶紧回去呢。那位书生在哪儿呢?他写的东西带来了吗?”

    苏瑾瑶话音未落,就见从里面的一个书架后面走出个年轻的书生,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shēn形tg拔、一表人才。就是皮肤略黑、粗糙,看起来少了几分的儒雅纤弱,有点像是个ri头底下劳作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