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如林,寒光刺破残雾;甲胄如阳,冷铁辉映天光!
诺恩的本阵如同一头披覆着钢铁鳞甲的远古雄狮,在逐渐稀薄的雾气中,踏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
狮子的动作从容不迫,那冰冷的视线穿透雾霭,牢牢锁定在对面庞大的法兰西阵线上。
似乎对面的猎物体型比狮子更庞大,但雄狮的目光里没有畏惧,只有审视猎物的冷静,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猎物越庞大,征服后的盛宴才越丰盛。
“停!”
一声嘹亮而短促的铜号撕裂了空气,雄狮的脚步戛然而止。数千双眼睛瞬间聚焦,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狠狠射向法兰西中军那簇拥着鸢尾花王旗的核心区域。
当诺恩那面独特的翼狮战旗清晰地在法兰西士兵视野中显现时,一股无形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法兰西的阵列。
前排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或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喉头滚动着咽下恐惧的唾沫,甚至有人感到双腿微微发软。就连自诩智计无双的菲力·国王,也要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而胯下的坐骑感受到主人的紧绷,不安地刨动着蹄下的泥土。
不怪法兰西的不堪,毕竟那面旗帜代表的,是无数传奇饮恨的见证,是无数勇士失败的叹息。
此刻,随着雾气进一步消散,眼前的景象让菲力和他身边的大贵族们倒吸一口凉气。
诺恩的步兵阵列,军容之盛远超想象:每一名士兵都穿着精工打造的锁子甲上衣,外面再罩着一件打磨得锃亮的胸板甲,头上戴着统一形制的铁盔,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冷酷的金属光泽。
这份整齐划一背后所代表的财力、组织力和纪律性,让法兰西的贵族们感到了深深的差距。
然而,真正让贵族领主们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羡慕甚至贪婪光芒的,是王旗下那支沉默的骑兵力量——整整一千名“打工骑士”!
任何一套全身板甲都需要私人订制,高昂的价格能令一个贫穷的男爵破产,但此刻却跟不要钱一样穿在对面的骑士身上。甚至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披挂着结合了板甲与链甲的复合马铠,只露出马眼和马腿下部。
这些骑士静默地伫立着,人与马都包裹在死亡的金属外壳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连菲力身边的贵族都露出又羡慕又恐惧的眼神。
但菲力的心思却迅速从震惊转向了计算,一个诱人而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他们……似乎只有不到五千人?而我,中军和左翼,还有整整九千精锐未动!”
九千对五千,接近两倍的兵力优势!若能全军压上,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诺恩的本阵,那么帝国大军失去统帅,必将土崩瓦解!胜利的果实似乎唾手可得。
这念头是如此甜美,让菲力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因为菲力面对的,不是那个昏聩无能的英格兰国王约翰,而是“北境雄狮”诺恩·阿德勒——一个纵横欧陆疆场数十年,从德意志的内乱到波罗的海的冰原,从莱茵河畔到阿尔卑斯山口,未尝一败的传奇!
这样一个男人,会如此愚蠢地将自己暴露在绝对优势兵力的锋芒之下吗?
自信?还是陷阱?
菲力骨子里的多疑天性瞬间压倒了冲动。诺恩是自信到以为仅凭这五千铁甲就能击溃两倍于己的法兰西精华?
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他故意以身为饵,吸引菲力调动中军和左翼主力去围攻他,从而将整个法兰西大军牢牢钉死在这片战场上?
然后,一支早已埋伏在侧翼或后方的帝国预备队,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浓雾或某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猛然刺出,直插法兰西大军的后背,完成致命的“中心开花”?
这个念头让菲力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