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光怀揣着疑惑向老翁讨教道:“老大爷，那这村子的人呢？”</p>
老翁坦克一口气，将手中的渔网放到一边，脸上露出愤恨之色。</p>
“死了，都死了。”</p>
“也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没了牵挂。”</p>
老翁像是在回答连小光，亦或者是自言自语，眼角有些湿润。</p>
“算算时间，也快了，明天吧。”</p>
“什么？”</p>
连小光不明所以，不知道老翁在言语些什么。</p>
“十多年了，哪一周不是这样过来的，每一周都要献上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让那群畜生带走，从此杳无音信。”</p>
“每周都要带走一位年轻人？”</p>
连小光深思。</p>
雪域位面虽说不大，可毕竟是一个位面，拥有一套完整独立的系统，而遍布在整个雪域位面雪层之下的村落城镇，不说百万也有十万之数。</p>
想想吧，原本一个村子便有数千人。</p>
如今一个村子算上老弱病残也只有一两百口人。</p>
人去哪了？</p>
显而易见，是因为异族。</p>
可是据瑞兹真神所述，意外来到雪域位面的异族仅仅只有一人而已，它如何能够有时间一周到一个村落带走一位年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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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翁口中的“那群畜生”又是指谁？</p>
连小光按捺下心中的疑问，他心里很清楚，消失的人口多半成了异族口中的血食，而异族见到雪域的人类数量极速降低，又不想涸泽而渔，所以采取了这种类似于豢养的方式，让自己定期都能拥有血食。</p>
他心里愤怒。</p>
“老大爷，你的意思是，明天就是一周之时，就会有人来带走村里的一名年轻人？”</p>
老翁点头，心有不甘:“是啊，这些小娃娃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宁愿死也不想他们就这样被带走，想让他们逃，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迟早也是会被抓住的，那时候的下场也许更惨。”</p>
“那位制定了一个规律，凡是哪个村落到了时候，交不出年轻人，就会引来灾难，整个村子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历年来，已经有好多村子遭了难……唉……眼看着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不知道哪天就轮到我们了。”</p>
老翁眼神逐渐变得浑浊。</p>
他的命，也算是用年轻人的命给续上的。</p>
没过活一天，老翁身上的罪恶感，自责感遍会愈加深重。</p>
“老大爷，明天要被送走的年轻人在哪里，我想见见他。”</p>
老翁摇摇头，没有回头，只是一支布满疮痍的手指向村子里的一户大门紧闭的土房子。</p>
连小光会意，与老翁告辞之后，径直来到这间茅草土房子门口。</p>
这间房子看上去有些年份了，茅草腐烂了很多，土房子的墙壁上坑坑洼洼的，塑料口袋笼起的简易窗户也有些风化了，上面布满了小空。</p>
连小光的精神力探测进去。</p>
房间里有三个人。</p>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胡茬，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用碎花布帛包裹着脑袋，还有一位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p>
三人围坐在一张老旧木桌前，房间里面很是昏暗，桌上亮着一根只剩半截的白蜡烛。</p>
三人都没有言语，看得出来，他们此刻气氛及其失落。</p>
房间门口放着几个竹篮，里面有三两个鸡蛋，一条腌制好的鱼。</p>
妇人看着竹篮泣不成声。</p>
这是村民送来的礼品。</p>
也是为了给她的儿子践行。</p>
三两个鸡蛋，一条腌制的鱼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p>
村子太穷了，穷得连为年轻人践行都送不出看得上眼的东西。</p>
“小宝，这是妈妈给你做的茴香汤，你尝尝。”</p>
妇人端起年轻人面前的碗就要去舀汤。</p>
小宝脸上挤出笑容连忙阻拦:“不用了妈妈，反正我都要走了，这些鸡蛋和鱼你们就留着，给爸爸补补身子，爸爸去年摔伤了腿，到今天都还没痊愈……”</p>
小宝的父亲垂着头一声不吭。</p>
作为一个男人。</p>
作为一个父亲。</p>
作为一家之主。</p>
他怎么能够忍心送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葬身虎口呢？</p>
可他又能做什么？</p>
又有什么办法？</p>
不送儿子去的话，整个村子的人都得陪葬。</p>
可就这样送自己儿子去……</p>
他这一刻仿佛老了十岁。</p>
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儿子。</p>
即便儿子选择理解自己的父母。</p>
“爸。”</p>
熟悉的称呼让这位中年人身体一颤。</p>
可是他抬不起头。</p>
他的心里仿佛有根刺，正在扎向内心的最深处。</p>
就在这个原本虽然落魄，可也算温馨的家庭，将要支离破碎时。</p>
“嘭——”</p>
门打开了。</p>
三人惊讶地看着房门出，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p>
“你是？”</p>
连小光没有回答妇人，而是径直走到小宝面前。</p>
“你叫小宝？”</p>
小宝愣了愣，黝黑地脸蛋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泛着光芒。</p>
随后小宝点点头。</p>
“你明天想被带走吗？”</p>
小宝呆了呆。</p>
眼神闪烁，而后点了点头。</p>
“是实话吗？”</p>
小宝苦笑。</p>
“哥，我能有其他办法吗？我若不去，我的村子怎么办，我的家人，朋友……”</p>
十七八岁，叛逆的年轻，却深明大义，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却能保持沉稳冷静，甚至关心父亲。</p>
此子心性可成大器。</p>
“倘若我能让你不死呢？”</p>
小宝摇摇头:“我不能为了让自己活着，却让家人，朋友替我而死。”</p>
连小光道:“我的意思是，我若是替你去呢？”</p>
“替我？”</p>
小宝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道:“你便是替我，我也只能苟且活一周，下一周，我依旧得去，既然是如此，又何必白白搭上你的一条性命。”</p>
连小光就着木桌空着的一方坐下。</p>
“既然我替你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后患，你是凡人，并无精神力修为，而我不同，我有精神力，是一位可观的妖师，若是这周我能杀死那位欺压百姓的异族，你便不用牺牲自己了，你可愿意？”</p>
连小光说着，整个房间化为火海，只不过这火焰并没有温度，也没有杀伤力，这只是连小光为了证明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p>
果不其然，普通人户的小宝一家何时见过这种场面。</p>
妇人当即就跪下了:“仙人！是仙人来拯救我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