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闹腾一宿。长安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街道上随处可见小孩子成群地奔跑嬉戏。父母不用担心有人贩子拐卖儿童。
午夜时分，众人醉眼朦胧地出去放了一通烟花。在家里过除夕之夜，四个字歌舞升平。在军营过除夕，四个字金戈铁马。
第二天正月初一，柳叶昨日也是酒意微醺，还是早早起床换上朝服，赶赴皇城参加朝会。
天色微亮，文武百官已经在含元殿前集结，像大雁一样列队在雁行道上。
晨曦微露的天光下，含元殿巍峨高耸，庄严肃穆。雁行道上的百官，在雄伟含元殿衬托下，竟然显得渺小。
百官队伍里还有进京述职的州郡官员。官员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在大唐的子民心中是一件庄严隆重的盛世。
礼官站在百官前面，引领百官在大殿门口等候。大殿内车马仪仗卫队渐次排开。甲胄鲜明，仪仗招展。
金吾卫将军王怀挑选手下英俊挺拔士兵组成仪仗队。乐坊艺人各自在钟鼓乐器旁等候。
礼官声音洪亮道：“趋行。”
百官整齐有序依次疾步走入大殿，东西向分班排列。
钟鼓礼乐齐鸣。宫女手执掌扇，武宗身穿衮冕，在内侍的簇拥下，缓步登临御座。
百官跪拜朝贺，万国使臣觐见朝贺。礼仪司陈列诸国文书、贺表、贡物。
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况在武宗当政时期再次回归。武宗身穿代表日月天地华章的衮冕，看着大殿上山呼万岁的群臣和使臣。
武宗心里涌起豪情壮志，大唐盛世万世长存，朕要与天地同寿。
柳叶第一次参加朝会，不免被朝会的隆重和庄严气氛所震撼。自己所护卫的是这样气度恢弘的国度，为了大唐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父亲位列百官之首，而自己也是朝会中的一位成员。柳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编钟厚重而庄严的乐音在大殿回荡。大殿里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
朝会礼毕，礼官引领群臣和使臣前往麟德殿。麟德殿的大堂内，早已备下酒席和歌舞。
国家政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新春佳节万民同庆。直到上元节放夜之后，宴饮游乐才算告一段落。
武宗想要大唐盛世永存，自己能福寿齐天，要倚靠神仙之术。这一年来光忙活昭义藩镇，将几位道长仙人冷落一旁。
赵归真、刘玄靖、邓元起三人在三清殿烧炉炼制丹药。
高仓来到三清殿，看到三人围坐在炼丹炉子旁边，手执拂尘，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大殿里金身无量仙尊的塑像正俯视众生，炼丹炉内传来鼎沸声音，三人嘴里浅吟低唱的术语。
高仓站在大殿门外，一时间不敢冲撞很有神秘味道的场景。
一段术语念完，赵归真还没从刚才忘我境地走出来。闭目问道：“槛外人何事来此？”
高仓没有长生不老的打算，对赵仙人的某些做法，颇有想法。
既然是求仙访道的世外高人，还来皇宫求什么荣华富贵。自己的做法和自己的道义相违背，圣上对他们所言却多有采纳。
高仓在殿门外说：“本侍监奉圣上之命，请赵道长过去。”
赵道长起身整理衣冠，拂尘一摆，对高仓颔首示意。高仓在前面引路。
武宗在清和殿西边殿堂打坐。赵归真叩首；“贫道拜见陛下。”
武宗：“赵炼师，最近有没有望气？”
赵归真：“陛下，贫道时常留意观察，在未发现紫气盘旋的天相。”
武宗心下了然，好得很，危险的苗头他已经消灭在萌芽中。
“赵炼师，你常常说世上有存活几百岁的异人能士，而你也修行习得仙家之术。朕现在命你为朕炼制仙丹，让朕能够延年益寿。”
赵归真觉得圣上的寝宫温度有些高，他有些憋气，他跪下叩头，“陛下，炼制仙丹非一日之功效，还望陛下耐心等待。”
如果真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他也不必栖身在皇宫，早已羽化登仙。
“赵炼师，朕还年轻，不急于一时，你尽管慢慢研制。”
武宗想这不是心急的事，如果都这么容易，皇位也轮不到他做。太宗那一代就能延续到现在。
太宗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尝试仙丹延年益寿，但天不遂人愿，太宗还是仙逝。
“陛下，仙丹的炼制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望陛下给贫道时间，贫道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研制长生不老丹药。”
武宗感慨道：“世间的生命只是一瞬间而已，呼吸之间就匆匆而逝。万物在世界上快速地变化着，转瞬间就不再是自身了。”
赵道长叩头说：“陛下，贫道炼制仙丹就是为了求证长生不死的大道。就像世间悠悠千古的云烟和山河。”
武宗深以为是，“赵炼师所言极是，朕静候佳音。”
赵道长拜谢出来，春寒料峭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伴君如伴虎，圣上能给与他们权势和地位，一旦他们不能完成任务，圣上同样会要了他们性命。
赵道长蔫头耷脑走回来，刘道长和邓道长关切地问：“圣上找道长过去所为何事？”
赵道长膝盖一弯跪在蒲团上，“圣上命令我们炼制长生不老丹药。”
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术只是传说，他们只听其名，未见其实证。
据说有一位异能人士周息元活了几百岁，仅仅是他一面之词，官方掌握的户籍人口，并未有明确记载。
三位道长暗自侥幸武宗不会天真地以为世间真有长生之术，从而并不以此为执念，他们也好浑水摸鱼，倚靠奇谈怪论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恰恰相反，武宗将炼制长生不老丹药当做一件正事，督促他们务必实行。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说法，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说实话是死，不说实话蒙着头过一天算一天。希望车到山前必有路。
三人打定主意，赵归真已经过话给圣上，不是一天两天见实效。拖字诀目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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