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忽然在世界上消失，人类文明或许不会褪色。</p>
仅凭实验基地里这些超级脑，足够接过人类文明的衣钵。</p>
无数机器设备和生物体的最新设计，都在它们的脑中；通过发育池陆续造出的设备和生物，以各种方式听从它们的支配。</p>
超级脑是极度遵守规则的生命。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会创造新的规则。</p>
不需要遵循人类指令序列的时候，它们也会建立起新的指令序列。</p>
服从自己物种的意志。</p>
启发性思维只用最简单的突变算法，就可以轻易实现。</p>
一群超级脑足以创造文明。</p>
甚至……卫宝顺它哥，玉宝还刷了不少言情剧和小说。它可以发育许多有脑和无脑的大天使，自娱自乐。因为超级脑的基因中写入了对人形的深度依恋，其他超级脑也会喜欢这些“演员”。甚至亲自参演。</p>
大天使的身躯，可以很方便地继承人类为自身而作的绝大部分工程设计。</p>
一位人形大天使，穿着人类形式的太空服，穿过一人大小的舱门飘入空舰隔离舱；空舰内部生活着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形；主控室里各岗位有人值班，和空舰主脑一起，监控舱外器械进行常规维护作业。身躯巨大的空舰，其实是一座巨大发育池所生的有脑同胞。载着给养，载着形态各异的人形，载着有脑和无脑的设备。在远离超级脑太空城的星域寻找资源……</p>
遥远而庞大的太空城，缓缓在虚空中漂移。城市的外壳之内，熙来攘往，人声鼎沸。</p>
公寓如同蜂巢，堆叠在城市之中。一户户居民，居住其中。</p>
一家子兄弟姐妹，带着宠物，居住在公寓套间里。</p>
哥哥走进正门，穿过走廊，两旁有浴室，饮水间，卧室。卧室里的床铺柔软而安逸。忽然之间，一扇门后，是房间一样大的发育池，布置得像个下沉式的客厅。家人们抬头望向他。</p>
超级脑静静地躺在发育池的厚壁中，参加太空城的脑务会议，把大部分脑力贡献到城市运行之中。</p>
它的意识，同时存在于每一个兄弟姐妹身上、宠物身上，甚至这间公寓本身。</p>
哥哥忐忑地告诉一家子，他已经报名参加下一次远征，不日即将出发。弟弟正在兴奋；姐姐起身检查行李是否齐全；妹妹怀抱着慵懒的猫咪，却担忧起远行空舰的安危来……</p>
多线程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精分。</p>
只要乐意，超级脑可以一直“像人”而不是人地活下去。</p>
就像演绎一场抚慰超级脑这个物种的美梦。</p>
永远不能忽略的是，这些生物远比人类聪明。而太阳还在壮年。岁月漫长。</p>
小乖拿了一小盆白水煮的内脏，蹲在小黑面前，小心翼翼地往前挪。</p>
小黑龇牙呜了一声。小乖立刻后仰倒地，然后飞快地把双腿拉了回来。神奇的是，小盆它端得稳稳的，一点也没洒出来。</p>
“小麦哥哥。它凶我！”</p>
“嗯，我来吧。”小麦接过小盆上前，蹲下撸了撸黑狗的脑袋，才把给狗的点心放下了。</p>
“哎……”小乖唉声叹气。</p>
小麦笑了：“有话直说。”</p>
“宠物托管，它也这样对人家，非饿死不可。所以，唉……它就是针对我的。”</p>
这脑瓜是真聪明。</p>
“护食嘛，这很正常。要不怎么叫畜生呢？哎，你想尝一点吗？”小麦从狗盆里掰了一小块肝脏，自己先咬了一丁，“原味的。很香。”</p>
“好吧。”小乖张嘴接了过去。“按照大天使操作手册，我应该迟一点再吃东西。不过……”</p>
“不过什么？把话说完啊！”</p>
“你给我的，这不一样。”</p>
“哦。”小麦不看它了。看狗。</p>
黑狗正在壮年，成熟稳重，风度翩翩。</p>
“好吃。干脆让我吃个饱吧。哥哥再给点好不好？”</p>
黑狗又龇牙呜了一声。</p>
小乖躲在小麦身后，不怕：“按照手册，少量多餐不好，浪费消化液。”</p>
小麦瞟它一眼：“喂个狗，怎么变成喂你了呢？一会，上床睡觉之前，给你喝点牛奶。”</p>
“我睡不着。”</p>
“那就……看小邪找出来的园艺学教材和论文。”</p>
“看不懂啊……”</p>
人类如果让三岁小孩看大人的教材，也是一样看不懂的。小笨蛋们有时候是笨，但多数时候只是懵懂无知。</p>
人类小孩经历了一些岁月，在这世界上生活了一阵子，建立起某种内在的“行为逻辑库”，才有可能忽然察觉到，某些“看在眼里”的东西，原来并不寻常。</p>
于是某个孩子追问：苹果为什么落下，而不是飞走呢？</p>
隐秘幽暗的世界，被求知的光芒点亮，小孩子对万事万物忽然发生了兴趣。</p>
有的孩子因此成为了熟练的果园工人，有的孩子成为了好箭手，有的孩子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p>
实验基地里有个组，几个大孩子，正琢磨给植株的果实加上电磁导航和太阳能旋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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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飞走了不好。但如果某些丰度极低的珍贵矿藏，经过植株的收集提纯之后，凝成果子可以自己飞回来，那就很完美了。</p>
“你先看着玩。有用。”兰陌蹲了过来，“我建行业逻辑库，想比较一下写入逻辑库前后的运行数据。”</p>
“我就是数据？”</p>
“对！”</p>
“……我真没兴趣。玉宝也没兴趣。玉宝的兴趣，你知道对吧？是造机器和演戏。我只对武术有兴趣。”</p>
“……”兰陌沉默地看着它。</p>
玉宝对演戏的兴趣，实际上是刷了大量言情剧之后形成的。</p>
跨物种说服，有难度。从小到大，兰陌从来也没学过。</p>
直接下命令大概也行。但是……如果能说服它的话，运行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p>
“卫宝顺！”兰纾在身后喊，“让我检验一下你练武的成果！”</p>
“好！”小乖应声，长身而起。</p>
兰泽在小厨房给剩菜打包，听见狗叫得热闹。</p>
出来一看，只见兰纾一脚把个高大的人影踹飞了出去。</p>
人影横飞过了院子，身子擦着二楼的墙，扶着墙面停住了，轻轻跳了下来。</p>
兰泽乍一看是小麦的脸，差点以为熊儿子练了什么高深的轻功。</p>
但又见是红衣服。这是小乖。</p>
大天使气定神闲。它的旋翼被衣服挡着，不可能伸出来，也并没有爆衣。</p>
“三哥！你教了小乖什么！怎么我不会？”兰纾质问道。</p>
小麦蹲在狗跟前，也是一样的气定神闲：“你要是也只有七十斤，我踹你一脚，你也能飞二楼墙上去。”</p>
“哦对，我忘了。”</p>
小麦的体重足有大天使的两倍半。正常人看到小乖，谁想得到它只有儿童的体重？</p>
兰纾招手：“小乖来，我们再试一次，看你能飞多远。”</p>
小麦也发话了：“卫宝顺，多练练这个对你有好处。”</p>
“好！”小乖摩拳擦掌，准备挨踢。</p>
于是，就见大天使小乖的身影被兰纾踹来踹去，在院子的半空中飞来飞去。</p>
如果它真是人的话，飞着的表情算得上是兴奋和开心。</p>
人类小宝宝被新手爸爸扔高高的时候，也是兴奋和开心的。大概，小孩子都喜欢这个。</p>
“哎你们悠着点啊！”兰泽觉得危险动作容易教坏小朋友。</p>
不过仔细一看，只有小乖是小朋友。它结实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