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兰泽平时也看得出兰纾的头色浅一点，小麦的头色深一点。</p>
但小邪亮出来的这个布满了不同黑色的染发剂色度表，还是过分了。</p>
一眼看过去。眼晕，上头。</p>
“不行了，爸爸上了年纪，眼花。你们俩帮我挑吧。”</p>
小邪从一堆黑色里挑了一个黑色出来。</p>
“爸爸染这个颜色好吧？这个显白。”</p>
“……嗯，好。”</p>
显白是个神奇的说法。</p>
兰泽觉得自己红黄蓝绿都认得，算不得色盲。</p>
但黑中之黑和显白之类的“颜色”，却超越了他的视觉极限。</p>
“小乖喜欢哪个？”兰泽问凑在身边的大天使。</p>
“这个。小麦哥哥的颜色。”大天使快乐地指向某个位置，又指向旁边。“我是这个颜色。”</p>
“……”兰泽差点忘了。这货不是人，光学感受器分辨率极高。换句话说，眼神好着呢。</p>
看上去身材高大，是个成年人。毕竟是按照小麦的形象设计了体型和外貌。</p>
心智上，却像是幼儿期混合了青春期。严格服从指令，又有自己的小心思。</p>
状况正复杂。</p>
而实际上，它连人都不是。</p>
“小乖现在就很漂亮了。”小邪温柔地摸了摸小乖的头。</p>
“谢谢姐姐。小邪姐姐也很美呢。”小乖忽然站直身体，矜持起来，微微一笑。“我去帮忙端碗。”</p>
兰泽就觉得，搞不好刚才是那个没起名的。它闲着没事，到小乖脑子里掺和一把。只要不耽误事，也不好追究它什么，并不算违规。</p>
一顿晚饭，吃得很热闹。小邪就坐在兰泽身边。</p>
优雅如常。</p>
菜里的辣油只染红了嘴唇，催红了脸颊，却没有沾染手指。面前碗碟中井井有条，只承接了汤水，残余了少许不能吃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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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爸爸的直觉告诉兰泽，优雅只是她的修养，丫头依然不大开心。</p>
小邪明明就守在爸爸身边，好好地说着穿衣搭配染头发，却依然被冷落……兰泽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p>
父女和解，基本没什么指望了。</p>
现在他只能希望，卫小邪同学事业成功，农业发育池研发顺利。</p>
这样一来，实验基地的全体人员，也可以早日过上想吃酱驴肉有酱驴肉，想吃脆牛皮有脆牛皮的好日子。想吃海灵菇，就定制植株只结出大章鱼的吸盘部分。</p>
想吃啥上古失传的奇怪山珍海味，研究一番也可以定制出来。</p>
为了大家的口福。小邪同学必须成功。</p>
虽然她只是参与者之一，但项目研发成功，她心情就好了。大概吧。</p>
晚餐结束，吃得最欢畅的小麦和兰陌一起留在小厨房收拾残局。</p>
起名的任务，小麦问了小乖的意见，交给了兰纾和卫墨章。</p>
这两人蹲在院子里猜石头剪子布。从一局定胜负，到五局三胜，又到七局五胜。</p>
小狐狸带着小乖，给他们俩加油鼓劲。</p>
最后小民先站了起来，大声宣告小乖跟他姓了。</p>
然后兰纾给小乖起了个大名，叫宝顺。连名带姓，卫宝顺。</p>
“你是乙庚31749化育演生。乙庚化金，金玉之属，为宝也。你小名为乖。乖，非孤僻乖戾之意，乃顺也。”</p>
这套说辞带着江湖卖艺的气息，莫名其妙似乎有几分道理。</p>
“好，我就叫卫宝顺了。”大天使表情庄严。</p>
兰纾拍拍它的肩，就好像拍着小麦哥哥：“保护人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p>
卫墨章拍着它的另一侧肩：“先从保护好我们嫂子开始。”</p>
“嗯。”卫宝顺儿郑重点头，“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小狐狸姐姐和她的小宝宝。”</p>
兰泽看够了他们胡闹，正想走。听到这句站住了。</p>
“哪来的小宝宝？”</p>
“哎呀，小乖你不要说出来。”小狐狸脸红了。</p>
“需要保密是吗？对不起，真是抱歉得很。”</p>
“不是。但是……”小狐狸一转身，逃回了厨房。</p>
小乖立刻追了上去。像个经典型的渣男。</p>
兰纾看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p>
兰泽就发现，老人家在儿女的事情上很多余。</p>
但是，小乖的感知能力，敏锐得令人意外呢。</p>
“你们到底给它装了什么配置？”他问卫墨章。</p>
“最高配啊！”</p>
大天使不是逆戟鲸。超声探测不是标配。</p>
海中巨兽的超声波可以达到很高的功率，实现精确的隔空“透视”识别。</p>
而大天使只有人形大小，用电磁探测，可能更合适，但是……辐射有点大。</p>
“它装了哪种探测配置？在人跟前到处照不大好吧？”</p>
“我们没特意装探测部件。它有手有脑，人能操作的设备它都能用。”</p>
“那它怎么知道有小宝宝的？”</p>
“兰纾特意告诉它的。”</p>
“……”</p>
好有道理，兰泽竟无话可说。</p>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吧？”</p>
“呃……我纯属意外。小麦哥哥把嫂子托付给兰纾的时候，我碰巧在场。”</p>
“做这个大天使是你们俩谁的主意？”</p>
“我。”</p>
“为啥？”</p>
“没玩过。”</p>
兰泽没啥好问的了。有代沟。</p>
“在我这好好玩吧。你妈对你的期望很大。”</p>
“谢谢三叔，了这么好的条件。”卫墨章灿烂一笑。</p>
兰泽就散步去找老姜同志。他还惦记着田鼠，也不知那帮人啃完了没有。如果有剩的，他不介意尝一口。好奇。</p>
兰泽真觉得，自己多余关心孩子们。</p>
小麦自己把媳妇安排得好好的。</p>
现在，他担心的只有一件事：熊孩子们不会打算用大天使带娃吧？</p>
走出了几步，他就忍不住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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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的回答迅速出现。兰泽看了怪不踏实的。</p>
他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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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没提国外专业带娃的大天使。我报名了育儿所义工，开学以后就去学习照顾小孩。小狐狸太忙。小乖的话……最多我学会了再教给它。你儿媳妇说了，大天使更适合照顾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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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天使代替部分人力照顾老人，意味着社会保障资金池子里流出的养老金，能够细水长流地使用更长年限。</p>
大天使不用工资，也不享受社会福利。</p>
制造成本低，日常维护工作由西北造物下属的天使劳务一手包下。</p>
甚至劳务管理也极为简单。只要通过小型发育池延伸出的接口，利用人控终端，集中管理超级脑阵列即可。千万人口规模的城市，几十座发育池可以满足贴身陪护老人的一切需求。</p>
大天使只是一具身体，损坏了是可以回收的。超级脑随后又可以把失去执行者的任务再次分派给新的大天使。</p>
除非，大天使有独立的任务脑，且尚未备份。</p>
对于记忆已经发生缺失的老人来说，今天的小李和昨天的小李长相稍有不同，似乎并不至于造成困扰。</p>
健康老人，实际上也并不抗拒人员的变更。只要见到的是体贴负责的年轻人，他们就足够感到生活的愉悦了。</p>
婴儿和孩童，却恰恰相反。孩子们更需要熟悉的面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