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生物的言行都是跟人类学的。</p>
指望人造生物有节操,还不如先指望人类都是道德模范。</p>
当天晚上吃完饭,兰陌就回去琢磨逻辑库。</p>
小乖当然是跟着小狐狸回实验室。</p>
夜里,它就和所有器材一样,留在实验室里过夜。</p>
带回宿舍,贴身服伺?不可能的。小乖只是一台有着生物生理和人类外表的设备。远程联系着超级脑,超级脑连接着终端,而终端上可以有人。</p>
第二天一早。</p>
“姐姐你总算来了。”大天使小乖含情脉脉,“夜里只有我自己,好无聊啊。”</p>
“……”第一个到达实验室的小姐姐,看着酷似张兰维本尊的脸,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p>
好在,小狐狸的待遇总是不同的。</p>
“小狐狸姐姐你喝茶。我不大会泡茶,老家的哥哥教我要用开水晾到七十度冲茶。姐姐你快尝尝,味道对不对?”</p>
小乖捧着茶杯,望着小狐狸姐姐,眼神中充满期盼。</p>
小狐狸捻杯细品,口味……挺正常的。就是自家人这个仿制品,废话有点多。</p>
“嗯,不错。”摸摸头,“乖宝。”</p>
她端茶坐下,犹豫了一下,没有联系傲娇的张兰维本人。他还忙着呢。</p>
小乖大朋友白天跟着大家去食堂吃饭,然后又跟回实验室。</p>
说实在的,大家都了解过大天使的概念,但还真没有和一只活的大天使朝夕相处的经验。</p>
到了夜里,大家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小乖跟了出来。</p>
“你去哪?”小狐狸问它。</p>
“我想回家。”</p>
“哦好。”</p>
小狐狸乐得如此,又有点不大放心。就跟着它。</p>
小邪不放心她,拉着香香也跟了上来。</p>
小乖一路走回自己出生的大实验室去,自己打开门锁,旁若无人地找了一床不知谁放在实验室里的毯子,跳进发育池,在发育出它的荚槽中铺上毯子,美滋滋地拉上革质盖子躺下来睡觉。</p>
“姐姐们晚安,明天见。”小乖眯着眼睛摆手再见。</p>
“……”三个女子面面相觑。</p>
这是什么操作?</p>
这玩意还要睡觉?没听说过。</p>
“兰陌呢?”小邪问实验室里的师兄。</p>
师兄指向一堆杂物。</p>
绕过杂物,花白头发的兰陌正沉浸在都市爱情剧的影像环绕中,扯着纸巾在抹泪。</p>
“找到人了吗?”小狐狸碰碰她。</p>
兰陌循声望来:“有事?”</p>
姑嫂三人已经看清楚了整个场景。</p>
“打扰了。”小邪果断拉着嫂子和妹妹退后。</p>
“想不到小哥还爱这一口?”香香不可思议。“哎呀哎呀,好萌呢!”</p>
小邪转头看到了兰纾正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做数学题。</p>
“你没别的事做?”</p>
“……这题怎么证?”</p>
小邪瞟了一眼:“不会。走,帮我个忙。”</p>
“去哪?”</p>
“回宿舍。”</p>
兰纾和大哥小民说了一声,就跟了出来。</p>
兰泽偷窥到大天使小乖躺进了盒子里。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出故障了?</p>
这个时间他不去实验室。万一看见有学生大半夜不睡觉,他总忍不住要干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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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见心不烦。</p>
第二天一早,兰泽继续偷窥。</p>
小乖调用了实验基地内部的导航,自己走到了位于中心区域的食堂。</p>
一见到小狐狸的身影,它就走近了:“姐姐还在惦记我?不用担心。我想你肯定是饿了,早餐我们吃什么?”</p>
???奇怪的代入感,有这么熟的吗?</p>
食堂内的小乖,运用起大天使的权限,借用超级脑之间的通讯联系,在沉默无语中达成了与厨房小厮之间的默契。小狐狸的早餐,是它用托盘端上桌的。</p>
油条豆浆茶叶蛋。两人(?)的早餐一模一样。</p>
小狐狸吸着豆浆,看小乖为自己去茶叶蛋的壳。</p>
工具人小乖擦了擦手,问她:</p>
“豆浆是淡了吗?再加点糖??”</p>
“哦,行。”</p>
小狐狸看看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问道:</p>
“你和张兰维本人联系过了吗?”</p>
“小麦哥哥?没有呢。他太忙了。小狐狸放心,他不在,我一样可以照顾好你。”</p>
小乖的笑容和初见时的纯粹已经不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p>
就好像这货忽然有了复杂的思想一样。</p>
这才是出生几天的孩子啊。</p>
工具人关切地看着小狐狸。</p>
“乖,现在好好把肚子填饱,不然我要心疼了。哪怕没胃口,多少要吃一点呀。要不然……”小乖犹豫着说,“我们再要点合你口味的东西,这些,我来吃掉吧。”</p>
“唔……没事。”小狐狸心不在焉。</p>
该怎么告诉傲娇的张兰维:你的地位要被工具人强势夺走了。</p>
弟弟妹妹眼中无所不能的“小麦哥哥”,会不会炸成一朵绚丽的烟花呢?</p>
人生,好刺激啊!</p>
“你不用照顾我,做好你的分内事就可以了。”小狐狸正色道。</p>
“我的分内事,就是照顾你。”小乖认真地说。“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p>
“你的使命是成为农业专家。”</p>
“哦?我不会。”小乖断然卖乖,“也不想学。除非你教我。”</p>
兰泽从后门悄悄进了厨房,安安静静地躲着,坚持利用监控偷窥加偷听。</p>
监控安装的位置,理论上都属于公共区域,隔着监控盯着人既不尴尬又不违法,这是多好的事?</p>
现在他怀疑,小乖这破孩子到底都被安装了啥?</p>
有兰纾这个熊孩子捏脸……又有兰陌号称要做逻辑库。</p>
小乖现在的行为逻辑,是够乱的了。</p>
兰泽觉得自己看不下去,忍不住想出来。</p>
他得当面问问小乖:昨晚上躺回发育池,这是个什么行为逻辑?</p>
不管大天使的口头理由是什么,兰泽凭着培育大天使和调教熊孩子的丰富经验,可以……瞎猜一下它的深层逻辑。</p>
这时,小狐狸用碗底磕了下餐桌:“咱们废话少说,你先告诉我,昨晚上你为什么回原来的实验室……睡觉?是睡觉了吗?”</p>
小乖又不是人,天知道它是干嘛了。</p>
“你有自己的宿舍,我也回自己的家。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这不是很好吗?”小乖认真地说。</p>
兰泽有一句卧槽,就堵在喉咙口。</p>
“再说末末哥哥还要为我写入逻辑库。躺下不乱跑,可以写得快一点。”不是人的小乖,终于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p>
“那为什么铺毯子呢?”</p>
“舒服。”小乖理所当然。</p>
……居然,有道理。</p>
“你卧在你的槽里,睡着了吗?”一个女声不客气地问。</p>
“没有。我一直在想着小狐狸姐姐。想我们未来在一起的朝朝暮暮。怎么舍得睡着呢?”</p>
“你这么大的孩子,还睡在你妈妈怀里?”</p>
兰泽觉得听到了小邪的声音,但在画面里找不到她。</p>
仔细看去,才发现出现在画面中的短发妞,就是小邪。</p>
“嗯?发育池不是我妈妈,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p>
“那你干嘛还听它的话。”小邪就好像在挑唆青少年做坏事。</p>
“应该的。因为我缺乏生存知识,也不太聪明。”</p>
大天使小乖回答问题的时候,不时望向小狐狸。神采飞扬,气度非凡。</p>
看着它这张脸,兰泽觉得,自己已经搞不清亲儿子小麦到底长啥样了。</p>
“嫂子。”小邪紧挨着小乖坐下了。“看样子,我们该找兰陌算账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