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题搞定,小邪脸色好多了。</p>
“那我先去楼下了。三哥快一点。”小邪蹦蹦跳跳地跑了,还对爸爸皱了下鼻子。</p>
小麦还在收拾东西。</p>
“有话问你。”兰泽把手里那些吃的从背后拿到身前,“你吃这份。”</p>
“专门给我的?”</p>
“大家都有。”兰泽根本没好意思说是给小邪预备的,而且是特意多加鸭血的。“哦,我才吃过了。你自己吃。”</p>
小麦点头,打开餐盒。</p>
“爸你问我数学课的话,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安排我们考试吧。”</p>
“我听听你的曲子。”</p>
“哦好。”</p>
小麦从一侧耳朵里抠出耳塞,塞回手环腕带中去。外放了一支小调。</p>
“《遥远的西方有七座桥》”</p>
这小调钻进耳朵又钻出来。兰泽感觉脑浆被小调摩擦来摩擦去。整个人都精神了。</p>
所以……王沐诗说得对。是吧?</p>
“你怎么想要学音乐的?”在小调声中,兰泽问儿子。</p>
“那我还能干什么呢?”小麦问。</p>
“……”</p>
人生问题太严肃。</p>
小麦才只有十九岁。</p>
“以后哪里能要我呢?”小麦问。“我的人生,除了吃救济,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p>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爸爸问。</p>
“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重要吗?”小麦说。“我不像霄霄那么乐观。我们这样的突变携带者,进入大学,就只有一直读下去。不然,离开大学,我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爸爸,我明年二十岁,成年人了。”</p>
“我知道。”</p>
“我想要自由。哪怕是无家可归的那种。”</p>
“就连霄霄也已经想好了吗?”</p>
“他想好了。他想以后教书。哪怕……”小麦用筷子挑着粉,吸溜~,“像我们伯父一样教健美操。”</p>
“……德信伯伯啊。”</p>
兰德信可不只是教健美操。他还卖男性保健套餐来着。暴利。大白脸还真是个人才。</p>
“中小学的风险等级太高。但留在大学里当老师太难。霄霄对自己也没什么自信。现在锻炼身体,反正没坏处。”</p>
进入任何行当不但要有实力,还需要有机会。</p>
学霸都没有自信的话……</p>
“那宁宁呢?”兰泽问。</p>
“他画画啊。你看他整天都在画。什么都画。”</p>
“很用功?有没有说到未来的想法。”</p>
“没有。他整天和女孩泡在一起。我看,他的人生路最宽。”</p>
“怎么讲?”</p>
小麦一口咕咚了小半碗汤,掰了块鸭油烧饼。</p>
“当不成王阿姨那样的画家,他还可以去做化妆师。”</p>
“呃?”</p>
“她们几个女孩都找他化妆。小邪说他画得好。”</p>
这是……学画画的附带技能吗?</p>
如果是安安这孩子混在女孩堆里,兰泽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揍一顿。但宁宁的话,应该没问题吧?</p>
安安,霄霄,宁宁,一样十六岁半,站在一起就是等差数列。宁宁看上去还是个小屁孩。</p>
如果把十九岁的小麦塞进去,正好站在安安和霄霄中间。</p>
小麦把半个烧饼塞嘴里。看起来吃得挺开心的。</p>
音乐停了。</p>
“这小调叫什么来着?”</p>
“《遥远的西方有七座桥》。就是哥德堡七桥问题。我对比了几个数学转音乐、dna转音乐的工具,自己写了一个。”</p>
忽然之间,兰泽对儿子学音乐有点信心了。</p>
“你那什么无家可归的自由,我看有点难。”</p>
“嗯?”</p>
“你爸我还活着呢。”</p>
“哦。我就打个比方。爷爷不也还在吗?以后我要真是流落街头了。你们还能不收留我?”</p>
“找我。家里留你的房间。爷爷是有媳妇的人,就别打扰你爷爷了。”</p>
老爷子现在相当快活。每年还和梅小娘子一起到处旅游。滑雪登山。哪里都少不了他。</p>
百岁以上的老人瑞活得这么有精神,如果人类更新研究所的老所长还能看到,不知道要怎么感慨呢。</p>
老爷子这么大把年纪,按理说不适合再生孩子。正常代际之间的突变数量大约二百个;但随着机体衰老,会加速积累,到正常值的数倍、数十倍、数百倍……</p>
如果不是兰泽的爷爷奶奶要孩子的时候实在太老了,老爷子哪来的n02号突变?</p>
但应老所长生前的要求,老爷子还是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毕竟老爷子的突变,好像可以抗衰老。</p>
这俩孩子真正是兰泽孩子们的小叔叔小姑姑。目前看来,长得还挺正常的。</p>
兰花每季度都去各地巡视携带各种重要突变的孩子,以及小弟小妹。虽然只有小妹携带突变,但百岁老人的后代,本身就值得关注。她是儿科医生,亲眼看一看,比数据更加直观。</p>
“你还有什么曲子?”兰泽问儿子。</p>
小麦又外放了一首曲子。</p>
“永恒圆满。”</p>
“啥?”</p>
“麦克斯韦方程组构成的复调音乐。改写方程组的方式,我还没完全敲定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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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放出来。轰轰轰。</p>
有一道二胡还是啥玩意,在杂音中回旋往复,十分具有穿透力。</p>
这要是半夜放出来,全家人都会清醒的。</p>
兰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p>
“爸,我觉得跟交响乐比还差了点什么。听起来,感觉像唱大戏。”小麦充满希望,“你有现成的转换算法吗?”</p>
“没有。”爸爸不懂。“不过听着怪有意思的。”</p>
带到大学城,上课之前来一曲……可以给学生们醒醒神。</p>
“爷爷也这么说。他超有品味的。”</p>
好嘛。兰泽心说:爸爸不知道,爷爷知道?</p>
“爷爷早就知道了?”</p>
“我一开始学音乐就问过他。他说有时候随便哼个调子,自己觉得挺好听的。记不下来怪可惜的。”</p>
好嘛,如果小麦真有什么天赋,大概就是爷爷的随便哼哼。根找到了。</p>
“你学多长时间了?”</p>
“兰纾出生那年。你好像特别忙。”</p>
小麦学习的年头,还真是不短了。兰纾都五岁了。</p>
不过兰泽什么时候不忙过?也就是这个夏天,他稍微清闲一点。</p>
“那你学了什么乐器没有?”</p>
“在校专门学吹了笛子。”</p>
“买一个?”</p>
“用不着啊。你不是去年给我和二哥换了全功能手环吗?我找到一个公版的这个。”</p>
小麦投影出一架巨大的琴。“弹起来挺带感的。”</p>
“你不是说学的是笛子吗?”</p>
“这比笛子简单。看看教程就会了。”</p>
“呃……那你想要个真的吗?”</p>
“这个好。随身携带,声音不外流。在宿舍练习影响不到别人。”</p>
难怪兰泽从来没见过小麦练音乐。</p>
“我还用零花钱攒了个二手的体感手套,不过敏感度越来越差了。我就没带出来。爸你帮我买个新款的?”</p>
“……好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