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本来觉得自己一招一式还挺上镜，这段不播，他有点小遗憾。</p>
当天的新闻里，倒是给他安排了另一段特写：吃桃。</p>
身后就是那棵“全营养人生伴侣”，挂着的一树果子像馒头，和兰总工啃着的一样。</p>
奇怪的植物，立刻勾动了围观群众的好奇心。于是，西北造物忽然又有了热度。</p>
市警局局长离开后，兰泽没走。</p>
他在公司里又住下了。</p>
小姜上好了药，就趴在公司休息室里，最好不移动他。他需要老实趴几天，等皮肉长合上。</p>
他的骨头伤了，但是没断。等到回家再趴几天，应该就能恢复日常活动。打架之类的剧烈运动，还得再等等。</p>
“哎，我说，你在我眼前晃什么？”小姜举着脑袋，跟着兰泽的身影晃。“换个人进来，你早点休息吧。”</p>
“我也住这间。”</p>
“你犯得着和伤员住一块吗？”</p>
“我是你哥。天经地义。”</p>
兰泽积攒了丰富的照顾孩子的经验。多年之前还曾经照顾过老人。他找齐了伺候病人的器具，“来吧，我帮你刷牙。”</p>
“……我手又没坏！”</p>
小姜同志在白天可以艰难地起身溜达，去近在咫尺的食堂吃饭，自己上厕所。晚上必须趴着。而且他的本事挺大。没人扶，只靠一侧身体用力，居然也可以自由起床卧倒。</p>
但作为伤员，养伤终究有些难熬。第二天晚上，他就在床上趴不住了。总想翻身。</p>
趴着睡哪是什么正常的姿势？</p>
“哎你趴好了，等我回来。”</p>
兰泽去找自己学生，摘了两个大仙桃。</p>
植株营养充足的话，一天能结三个果子呢。</p>
一个留个伤员小姜，另一个分给安保组的其他人。切片吃也够一人一口的了。反正就是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尝个鲜。</p>
兰泽回到房间：</p>
“来，张嘴。”</p>
“啥？”</p>
“你看是啥？”</p>
“……你不会是大晚上的偷桃去了？”</p>
“哪能呢。实验室每时每刻都有人，我找他们要的。”兰泽把果子放在小姜枕头上。“闻闻？”</p>
小姜不但闻了，还果断啃了。</p>
“这也不是桃子哎。”</p>
“本来就不是桃子。起名叫馒头，你还想吃吗？”</p>
“好吃。”</p>
全是人体需要的营养物质，凑一块能不好吃吗？</p>
无机盐、氨基酸、核苷酸都可以当调料的。</p>
兰泽手环忽然闪烁蓝光。</p>
张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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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看小姜一眼……也可能不是傻，是想骗桃子吃。</p>
一个大果子啃得眉飞色舞，精神焕发。发现兰泽在看他，还报以粲然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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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忽然心动了。</p>
张荷快五十岁，他自己也离五十不远了。</p>
到那一天，以安全名义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限制全部消失，自由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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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对着手环傻乐。虽然听不见张荷的笑，但他知道那边也在傻乐。</p>
乐了一会，又见蓝光闪烁，张荷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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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有点担心她了。</p>
什么奇葩都有。有些国家前期招人把太空城画得太美好。我定了素质考试之后，他们换人上来，有时候要靠骗，不然招不齐。然而，有些教徒，似乎认定了太空城是离真神更近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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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城的无神论教育进行得很艰难。我妥协，在青少年课本里加入了宗教课。末末主修《道德经》选修《易经》，你两个女儿《道德经》已经会背前面一半了。我知道你想说这两本书算不上是宗教，但我总得想办法蒙混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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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把话放在这了。你注意一下，很多宗教教义都有神创万物，神创人类的说法。你搞生命设计别撞枪口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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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扶余邪教是蓝教分支，但比正统蓝教还狂热。我这里扶余人不少。外表像神州人，文化传统也接近，实际上南扶余，和北扶余，和神州都完全不同。一开始我也被他们给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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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级压迫和宗教蛊惑，几乎是互相绑定在人类文明中的，就好像dna的双螺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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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根本上改变的，只能是全新的人类。</p>
所以神州，和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类相比，差别巨大。不仅仅在于用机器生孩子。还在于幼童的社会抚养，老人的取消遗产。</p>
成年人因为天资、努力、运气，产生财富和地位的分化。但到了下一辈人，一切重新洗牌。</p>
奋斗到了退休年纪，成年阶段的游戏结束，养老阶段的福利又平等了。</p>
财富地位就像游戏积分，只是拿来回忆的荣耀。大佬退隐去学校看大门，日常找年轻人吹牛显摆，简直太愉快了好嘛。</p>
所以，神州国内有丰富的社会分工，但是没有真正的阶级。</p>
我们已经不一样了。</p>
兰泽又想起了，老所长生前提到的“不带外国人玩”的问题。</p>
表面看起来，神州的国界只是国界，最多区分民族与种族。实际上，已经构成了新人类物种的界限。国界，可以当做生殖隔离的一种形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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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考验智商下限的问题兰泽不想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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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荷翻手就推了一首民谣。</p>
兰泽点开播放，第一句唱的就是：</p>
“玉皇大帝他本姓张，张家人间呐无帝王；一朝坐上了凌霄殿……”</p>
咚咚隆咚锵……</p>
“哥你还听这调调？”小姜抬头望了过来。大惑不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