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彪,你没事……”猛地拉开门,是花彪左手持菜刀和蔬菜争执右手拿教程书的样子,看到童念晚惊愕的目光,用沾满灰的手抹了把脸,像是犯错的孩子被现场抓到般尴尬一笑。

    少年露出的白色牙齿和脏兮兮的脸形成对比,童念晚抿了抿嘴,好不容易忍住笑,看见桌上一片狼藉,额角抽搐,带着点怒气的眼神瞪了蹬花彪,看见她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帮花彪的脸擦了擦,道:

    “我来吧。”

    “不不不!你就去休息一下,做饭我来就好。”

    “给我给我,等一下别把我厨房炸了。”

    “不不不!做饭是门艺术,就跟化学实验一样,要懂得比例。”

    “给我给我,你不会。”

    “不不不!我会!对了童念晚,这是白酒吗?书上说加多点……”

    结果显然而知,在俩人推推搡搡中,童念晚家的锅,在花彪的手上光荣地炸了。

    夜晚,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窗帘,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月光微动,投过光滑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刚好洒在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两个少年身上。

    “一,二,三……”

    童念晚转过身,一把揪住少年举起来数着数的手指,笑道:“这里又不是你家屋檐上,可没有星星看。”

    “我睡不着啊,那就只能假装有星星。”感受到握着自己手指的手掌冰冷,花彪只好抓着童念晚的手一起塞进被子里。

    童念晚也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顺着花彪,假意将身体侧过来凑进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因为靠近而不断跳动的心,直到闻到花彪身上的气息,才感觉身心舒缓了许多:

    “睡不着,我们就聊聊吧。”

    “聊什么?”花彪仿佛兴趣大起,一个翻身,刚好面对着童念晚,俩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更近,可是花彪好似觉得仍然不够的样子,挑眉一笑,直接一把扯过童念晚的被子钻了进去。

    “你……干嘛?”

    童念晚本想说靠那么近干嘛,可是还是被吓得不轻,活生生的将字都给吞了。

    看着那双在黑夜中放大的璀璨双眼正眨巴眨巴望着自己,以及与身体有意无意的摩擦,童念晚的脚底和脊背隐隐出了些热汗,不用想,自己的脸和身体肯定滚烫无比。

    花彪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大幅度的动着,觉得理所当然。

    “不干嘛呀,俩人睡更暖和些,都是筠姐们怕啥,不要高度我,你有洁癖到这种程度?我跟你说,我洗得可干净了,就是因为要上你的床。”

    “……”童念晚捂脸,南幸现在是大晚上。

    夜色渐深,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童念晚睁开双眸,发现那个说要在屋内数星星的少年早已睡熟,微翘而细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几下,嘴巴微微张开,可爱至极。

    粉唇即使在黑夜中也有极大的魄力,童念晚忍不住贴近少年,伸出手臂环住她,目光在花彪的唇上停留许久,却还是转移到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非常不能说,便仓促地缩进被子里头,心满意足地笑着。

    “我因为失去过妈妈,所以才懂那种失去的感觉,我因为不想再失去你,所以才会更怕你也像她一样突然就走了。你说既然没有星星就假装数星星,可我没有办法你不在了我还能假装你在。”

    “今天,是谁打扫楼道的扶手?”

    立棍儿敲打门槛的声音将朗朗的读书声打断,童念晚条件反射地瞥了眼左上角那空无一人的座位,心里琢磨着怎么平时一直宁愿早来也不迟到的花彪今天会那么不守时。

    再立棍儿第二次敲响木棍的时候,童念晚这才举起了手。

    “还有一个呢?”

    “在这呢儿。”

    花彪恰恰出现在门外,穿着短袖,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扶在门手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转头见童念晚担忧地望着她,朝她挤了挤眼眉,得意地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天气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是乌云密布。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变得沉闷,给人一种燥热的感觉。

    两个少年分别在楼道左右两侧用毛巾擦拭着栏杆,汗水湿透了衣裳,不停地用手背抹着额间的水珠,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只能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混合在其中的,来自对方的呼吸。

    许是平时花彪给她的感觉总是活力四射无话不谈,一时间的沉默竟带给她一些不习惯。童念晚心生一计,假意把毛巾掉在地上,蹲下身子的一刻快速转头看了一眼,便发现出了端倪。

    花彪的脸色有点难看,白皙的脸比平时更苍白了些,还不时地半俯在栏杆处,闭着眼睛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花彪,你……没事吧?”

    花彪朝她笑了笑,快速摇了摇头,正想开口说没事时,就觉得头被一股热气从底端一股气冲上了天庭盖,顿时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使劲眨着眼睛却模糊一片,身体也酸麻无力地向前倾去。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又是那个熟悉干净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一瞬间她脑子里快速闪过那天有些模糊的片段。

    “太累了,给我靠一下就好了。”

    “一百圈,辛苦了。”

    周围欢呼雀跃的声音被屏蔽在外,花彪将耳朵贴在她的胸膛,感受着来自那里最敏感最炽热的跳动。

    可这一次,却比那日更快更猛烈了些,花彪捂着发热的头,只感觉场景一换,是被人背着向前跑着。

    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需要治疗。还知道背着她的人,是和那日同样一个人。

    好不容易睁开双眸,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柔顺的发型早已被风吹得不成样,脸通红通红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步伐慌张凌乱。

    微风细雨,树枝摇曳。嫩绿的树叶横纵交错,乌云渐渐散开,阳光在缝隙中透出一片片光晕,荡起淡淡涟漪。刹那间,劲风席卷而过她的发,薄荷香淡雅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