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的两千?男生们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还能从哪里再拿到两千,程若正等在手术室里,生命垂危。

    “老大,要不然,咱们去.....”

    “不行。”顾辰立即跳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那要怎么办?”谭子安也激动地快要抓狂了,“难不成告诉老师,告诉学校?还是阿若的父母?你忘了,她爹妈都不在了,我们自己也是学生,还能怎么办呐。这件事要是被更多的人知道,以后阿若要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她已经够可怜了。”

    顾辰将头埋在膝盖里,他的头发凌乱,模样颓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老大,别再拖了,阿若等不及的。”

    不过就是两千,如果被抓了,大不了进少管所,谭子安反正豁出去,将心一横。可顾辰不一样,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犹豫纠结过,子安也明白,他是要考x大的,怎么可能留案底?那是人生之中的污点,一旦有了,就再也不会洗清。

    “老大,你放心罢,这事我去做。”

    顾辰踹了他一脚,“滚,你他妈在我面前耍什么义气。”

    两人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就像过了半个世纪,做一个决定,竟是那么的艰难。

    最终,顾辰沉了口气,“抢钱,救人。”

    他们像当日的黄毛一样,说起来也有些可笑。

    当初被人抢,如今也走向抢别人的路。

    他们拿了棍子,拿了刀,又换了身宽松的工装,戴上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被顾辰和子安堵在隐蔽的小巷子里,她丢下菜篮子,当即将钱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别杀我,我给你们钱。”

    五千块手术费,到底来得有多不容易,只怕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

    小诊所的长椅油腻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漫长的等待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医生将虚弱的女生推出来,“行了,没有生命危险,记得好好修养。”

    程若的脸色极为苍白,眼角的泪痕未干,她神志不清,嘴里却喃喃,“妈妈,疼,别.别碰我,不要过来求你了。”

    “这是谁干的?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

    见到这样的场景,大家的心里一紧,疼得快要崩溃。

    欺负她没有爸爸是吧?

    以前总是这样,小打小闹,顾辰恨自己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好好教训那些人。现在直接.直接

    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比两个女生还要撕心裂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阿若怎么会怀孕的,为什么只有你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谭子安抹了把眼泪,指着唐蕊问。

    唐蕊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她说好要替程若保守秘密的。

    程若在小诊所住了三天,匆匆忙忙就出了院。

    大家的钱都全花在手术费上了,连些有营养的食物都买不起。

    在路边的粥铺,拿出最后一点钱,狠心点了一大盘子牛肉。谭子安最喜欢吃肉了,那天他哭着,硬是连半片都不动,全夹到程若的碗里,哽咽地连句话都说不全,“你多吃点,多吃点。”

    程若毫无血色,她苍白地笑了笑,“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她疼得都快要死了。

    唐蕊扶着她回到小棚屋,去看见王雄就在前面,吊儿郎当吊着一支烟。

    程若见状,立即扯着她的手,“别,别过去。”

    唐蕊当下明白,“是不是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继父干的?!”

    程若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

    她害怕,她怕她再次受到伤害,“我们...我们走好不好,不要回去,不要。”

    唐蕊的骨骼气得咯咯作响,怎么会这样?天底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种事又为什么会发生在程若身上!

    那个男人真该死!

    但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她必须得照顾好程若,等她恢复了,再另想办法。

    县城里只有一个开放式公园,公园里有个底下停车场。

    唐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替她收拾了一张小床。

    程若蜷缩在角落里,气若游丝,手脚冰凉。即便这样,还是艰难地说了一句,“小蕊,谢谢你。”

    她难过地不愿再去面对这样一个女生。

    偶尔,唐蕊会给她带一些衣服和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药。

    待程若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儿,唐蕊才下定决心,将这件事告诉顾辰和子安。

    她是被她的继父欺负了的.....

    两个男生听后,十几年的时光里,从未这样愤慨,胸口仿佛涌着一口要爆发的鲜血。

    谭子安愤怒地锤在桌子上,“妈的,妈的,早知道,早知道....”

    他一边说着,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神露出要杀人一样的凶狠目光,他好后悔啊,好后悔了,当初怎么不杀了那个人渣!

    这样的话,程若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顾辰亦是从未有这般激动的时候,他逃了课,在操场上,一脚一脚地揣着围成圈的栏杆,一边踹,一边暴躁地骂着脏话。

    他现在,只想要那个恶心的男人付出代价!

    于是,在一个夜里,顾辰和谭子安商量好了计划,年少的人们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却知道,一个弱小无助的女生,需要他们保护,需要他们出手帮助。

    他们趁着没有人,将王雄往死里打了一顿,其实两个人都没有控制住力道,只是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替程若出一口气的愤慨,若再用三分狠劲儿,说不定王雄真的一命呜呼,奈何祸害总是遗千年,王雄这把身子骨,再经历过谭子安的殴打,以及二人混合双打之后,竟还能够留着一口气。

    王雄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很快便凭借社会上的人脉摸清楚了到底是谁打他的,其中一个是上次那个小崽子,另外一个,则是叫一个叫顾辰的男生。

    妈的!

    他还找到了程若的下落。

    这个贱,人在一个月前忽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学校也见不到人,家也不回。

    怕是翅膀硬了,真的要飞出去了。

    他越想越气,便花了不少钱,买了社会上的打手,想给那个女生,还有那两个少年好好一个教训。

    彼时程若在公园的地下室小心翼翼地养伤,就靠着朋友们隔三差五送过来的物资,却没想到,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王雄的人便找了过来。

    他们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力道之大,悬殊之大,她根本无法挣扎,只哭着喊着求救。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

    程若好不容易才转身,跌跌撞撞地逃跑,就像不要命似的。

    她没跑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谭子安,他着急地扶住她,“你瞎跑什么呀,才刚刚出院,不怕又把自己折腾进去啊。”

    见程若神色不对,谭子安才注意到了前面的人。

    “让开。”

    领头的男人是个黄毛,一个混混样,他的语气硬邦邦,“管你什么事,小朋友,我建议你别插手。”

    毫无意义,是一句警告。

    “你们什么人?”谭子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狠厉,“你们别想带走她。”

    “我的话只说一遍,小朋友。”

    既然说不通,那只能来硬的。

    他们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谭子安死死地护着程若,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几拳就将他打出一口鲜血。

    “子安,子安松手!!”

    程若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他怎么经得住这么重的力度。

    “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求求你们,别打他了!!”

    程若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祈求,眼泪哭花了脸庞。

    “不行。”谭子安艰难地开口,又将程若拉到自己身后护着,“老大总说我怂.....其实我也不怂.这些拳头,可比当时他打我的时候,要疼多了。比黄毛那些人,也疼多了。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咳咳咳,程若,就是他欺负了你对不对?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被欺负的。”

    谭子安浑身都是伤,献血从头顶开始淙淙往下流。

    “咳咳咳,我以前,我以前也对你不好,老让你写作业,打扫卫生,让你跑腿儿,咳咳咳。”

    “小结巴,我现在可后悔了,真的。”

    程若哭喊着,那几个人用力地将她拖走,她的嗓子都哭得沙哑,谭子安却依然顽强,他伸出手,死死地拽着程若的衣服。

    黑衣男人们又狠狠地踩了他几脚。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打死一个人不碍事,他们本就是秦家训练的特级保镖。

    谭子安强撑着一口气,双眼充血,在程若被拖走之际,抄起地上又重又尖锐的石头,不顾一切地砸了过去。

    “想带走小结巴!就他妈来打死我!”

    他站了起来,怒吼了一句。

    “砰”的传来一声巨响,倒下的却不是他,而是其中一个男人。

    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程若瞪大了布满泪痕和眼睛,“子安”

    恶意伤人罪,抢劫罪,

    谭子安年满十八,判刑。